這次,張心怡順順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刈娞莸搅艘粯?。剛出了酒店,她的手機就響了??戳艘谎蹃黼婏@示,她厭惡地皺起了眉頭。
電話是那個不知羞恥的男人打來,仿佛什么也沒有發(fā)生似的問她怎么還沒有到家。張心怡茫然失措地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,第一次發(fā)現(xiàn),天大地大,竟然沒有方寸之地,可以容納一個不想回家的女人。
她拖著沉重的步伐,渾渾噩噩地踏上了一輛往高新區(qū)的公交車。
他們的小家就在高新區(qū)的中心地帶。隨著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跑到這里結(jié)婚買房,她家附近漸漸熱鬧了起來,學(xué)校、銀行、超市都建了起來,連萬達廣場這樣的商業(yè)大鱷都下嫁到了她家對面。
這片區(qū)域很快就要熱鬧起來了。可是這些,張心怡心想,都和自己沒有關(guān)系了。連家都沒有了,房子,又有多大意義呢?
張心怡疲憊地打開了門,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個一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人。一看到他,張心怡的腦子里就不由自主地跳出了酒店里看到的骯臟的一幕,她有點想吐。
呂勇坐在靠近門口的餐桌旁,似乎是想沖她微笑,卻因為太久沒有操練而迅速恢復(fù)了冷酷。
“怎么才回來?菜都快涼了,趕快吃吧。”
張心怡驚奇地看著呂勇扭曲的笑臉,萬分懷疑這張面皮下的呂勇還是不是如假包換的那個他。
她沒有理他,轉(zhuǎn)身朝客廳一側(cè)的臥房走去。離了婚以后,看呂勇這尿性,這套房還不一定姓張呢。她得未雨綢繆,收拾好自己的東西。
“你給我過來坐下,我們談?wù)劇?rdquo;斜刺里伸出的一只大手用力地拉扯著張心怡退回到了餐廳里,把她重重地按在了椅子上。
張心怡認得這只手。就是它,剛剛在酒店里無情地推倒了她,粉碎了她對于婚姻還存留的最后一絲綺麗的幻想。
可笑的是,在三年前的婚禮現(xiàn)場,她還以為它是開啟自己幸福大門的上帝之手呢。
剛見到呂勇時傾瀉而出的憤怒逐漸平息了下去。張心怡咧開嘴角,吐出了一個涼薄的微笑。
對面的呂勇積攢的耐心似乎只剩下一張紙片的厚度了。
“我開門見山地說吧。張心怡,我不想離婚。我覺得,不離婚,對我們兩個人都好。”
張心怡心不在焉地盯著餐桌上的菜發(fā)呆。
有青椒牛柳、海瓜子、紅糖饅頭……看這菜式,很張心怡,全都是自己婚前和剛結(jié)婚時最愛吃的。
“怎么樣?你看,這些都是你愛吃的,我可沒有忘記……”男人似乎以為找到了突破口,尾調(diào)里沾染上了一絲甩也甩不掉的洋洋得意。
張心怡抬頭正視對面的男人。依然是黑亮的眼珠、眉角飛揚的模樣,自己的心,卻像淋了一盆涼水的炭火,再也泛不起半點火星。
“你不知道吧,其實,我老早就換了口味了。”張心怡站了起來,耐心地把桌上的菜全都倒進了湯碗里。她端著湯碗,緩緩地彎腰,碗里的東西就都落進了她腳邊的天藍色垃圾桶里。
“我現(xiàn)在最愛吃的,是泡椒牛蛙,剁椒魚頭、辣子雞……”張心怡平靜地看著呂勇。
呂勇的臉上,開了雜貨鋪一樣地精彩。他似乎沒有想到,就連飲食愛好,張心怡都悄悄地調(diào)到了他這個頻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