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60、一兩足矣

此話一出,葉帆自己也沒有意識到,她潛意識里已經(jīng)認(rèn)同了賢王的話,覺得他言之有理,但又沒有自信,怕黎祀不會買她。

因此,這句話與其說是在質(zhì)疑賢王,倒不如說是在懷疑她自己。

“小繁繁,自信一點,他一口一個王妃的稱呼你,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你被別人買走。”

賢王聽出了葉帆的心思,不僅不惱她的口不擇言,還心情大好的開導(dǎo)她,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層笑意。

可這個理由,葉帆沒認(rèn)可,“能不說風(fēng)涼話嗎?賣的是我不是你,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!”

現(xiàn)在的葉帆,瞄一眼賢王的表情,基本上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,知道他又在拿自己開涮,都懶得同他計較,只是擔(dān)心若發(fā)生了最壞的情況,她該怎么辦。

“你也別想太多,這不是還有我嗎。如果他不買你,我買你!”

“你買?!”

葉帆原本皺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,她可沒忘記,剛才是誰把她賣了來著!

“你別這樣看著我啊,我說的是真的,你能不能信我一次?”

“信你?遠(yuǎn)的不說,就說現(xiàn)在,我就是信你,信得把自己都賣了!你居然還讓我信你?哪來的自信?”

看賢王扁著嘴的委屈模樣,葉帆叫苦不迭,明明她才是受害者,怎么他反倒一臉苦主的表情,若是被不知情的人見了,一定以為她才是那個壞人。

“我賣你還不是為了幫你,如果不是憑咱倆的交情,換了別人,像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,就是跪下來求我,我也不會幫!”

“這么說,我還得謝謝你了?”

葉帆好氣又好笑的盯著賢王,怎么想都覺得這話怪怪的,有你這樣的“交情”嗎?敢情您是交情越深越坑,專賣熟人,是吧!

“現(xiàn)在言謝還為之過早,事成之后,你再謝也不遲啊。”

“還蹬鼻子上臉了還,謝你……”

“別說話,有人來了!”

葉帆聽了賢王這番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話,正欲反駁,就被他打斷,順著他的視線看去,緊閉的房門上現(xiàn)出了兩個人影。

接著,耳畔傳來他微不可聞的囑咐:“記住,從現(xiàn)在開始,你千萬不能說話,也不能出聲,其他的一切都交給我!”

話音剛落,房門被人推開,走進(jìn)來兩個青年男人,一紅一黑,一高一矮。

紅衣高個的男子走進(jìn)來快速看了葉帆二人一眼,心中有了計較,當(dāng)先對賢王問道:“可是這位公子需要開方?”

賢王瞥了葉帆一眼,見她乖乖的站在他的身邊,勾了勾唇,淡淡的回了一句:“是。”

“既有白玉圓月佩,公子理應(yīng)懂得規(guī)矩,開方得先交納診金,不知公子帶來了沒有?”

診金?

葉帆又聽到了一個新鮮詞,還沒有參透,就見賢王朝那紅衣男子遞了個眼色,旁邊的黑衣矮個子會意,走過來,二話不說就要押走她。

葉帆討厭這個人,正要反抗,身旁的賢王突然用那柄不離身的玉扇揮開了他伸過來的手,言笑晏晏的對他說:“我就這么一個寶貝,旁人可摸不得。他乖巧得很,自會跟著你走。”

黑衣男子自打做了開方的大夫,何曾受過這份氣,想懟回去,卻在看清賢王眼里的滲人寒意后,很識趣的認(rèn)了慫。

這一去,就真的身不由己了。

葉帆看著黑衣男子恭敬的邀請姿態(tài),正猶豫不決,肩膀被人拍了一下,跟著傳來賢王肉麻的叮囑:“寶貝放心的去吧,一切我呢。”

冷不防的話讓她不由自主的抖了抖,搓了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手臂,轉(zhuǎn)頭給了賢王一記眼刀。

呸!誰是你寶貝!

然而,她的眼神并沒有什么用,賢王仍舊對她笑得燦爛,眼里的柔情像是要把她看化了般。

對視片刻,葉帆敗下陣來,剛才還猶豫著走不走,現(xiàn)在卻恨不得立馬離開。求助的看了眼黑衣男子,后者會意的點了點,便領(lǐng)著她離開了房間。

葉帆跟著他走到了一個偌大的花園,來的路上,她不僅沒有見到一個人影,連一絲聲音也沒有,四周靜得有些嚇人,她的心因為不安,“咚咚咚”的跳得很快。

待走到一座怪石嶙峋的石林時,黑衣男子遞來一根遮掩的深色布條,讓她蒙上。

買賣見不得人,地方肯定也是要保密的,葉帆見怪不怪,依言把眼睛遮上了。

看不見路,她被黑衣男子帶著,一點點的往前挪。也不知是不是賢王的話起了作用,她感覺這人扶著她十分謹(jǐn)慎,只是牽著她的衣角在走,她走得慢,也沒見他催促自己。

路程彎彎繞繞,上上下下,葉帆走得暈頭轉(zhuǎn)向,好在一刻鐘后,終于到了地方,取下布條,感覺光線有些強(qiáng)烈,她閉了一會眼,才慢慢睜開。

這是一條暗道,有點窄,但兩邊的墻上都繪滿了精美的圖畫,頭頂每隔幾步都懸著一盞明亮的燈籠,奇怪的是,上面什么都沒有,或許正因如此,光線才比尋常燈籠亮幾分。

葉帆又看了眼身后,是一條死胡同,大概像電視里演的,應(yīng)是有機(jī)關(guān)把來時的暗道從這里截斷了。

“快走吧。”

黑衣男子見葉帆在看身后的墻壁,趕緊催促了她一聲,當(dāng)先往前面走,葉帆見了,小跑兩步跟了上去。

暗道直達(dá)一間房的后門,推開門,周遭頓時嘈雜了起來,談話聲不絕于耳。

嘖嘖,這防聲效果,厲害呀!

就在葉帆好奇的研究門框的時候,前面?zhèn)鱽砗谝履凶拥恼泻袈暎?ldquo;你,快過來!”

聽到黑衣男子在叫她,轉(zhuǎn)頭往里一看,才發(fā)現(xiàn)房間里或坐或站,有數(shù)十個看起來與她年齡相仿的男孩子,有的興高采烈,有的愁眉苦臉,但無一例外,長的都特別好看。

“傻楞著做什么?是啞巴又不是聾子,跟我過去,讓夫人見見,好為你看價。”

從頭至尾,葉帆沒出聲,黑衣男子想當(dāng)然的就把她當(dāng)做了啞巴,見她呆在門口,他又回過頭拉著她往紅木屏風(fēng)后走,去見他口中的“夫人”。

“夫人,今天剛收的診金,請您給看看。”

屏風(fēng)后,一位穿著刺繡描金牡丹裙的美人正斜倚在榻上,體態(tài)優(yōu)美,身段撩人。墨發(fā)散于頸肩,柔順貼服于身,卻仍曳地有余。鳳眸幽深,烈焰紅唇,抬眸一瞬,顧盼生輝。

好美的女人!

若她沒有見過原主的母親,眼前這人應(yīng)當(dāng)算得上目前為止,她見過的最美的人,沒有之一。

聞言,美人仍然靠在塌上,只是轉(zhuǎn)了眼眸,看了眼葉帆,而后朱唇輕啟,如黃鶯般婉轉(zhuǎn)的聲音響起:“行了,帶下去吧。”

“打擾夫人了,小人這就告退。”黑衣男子恭敬的行了一禮,又拉著葉帆轉(zhuǎn)了出來。

這就完了?搞什么鬼?

葉帆坐在黑衣男子指定的位置上,瞅著屏風(fēng)上雕刻的山山水水深思,本想問黑衣男子,可又想到她現(xiàn)在是個啞巴,不能說話,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。

這時,剛關(guān)上的房門又被人推開,兩個漂亮的小丫頭各自抱著一疊衣服走到了房中央。

青衣丫頭將抱著的衣服往旁邊的黃衣丫頭懷里一放,扯著嗓門喊道:“馬上開盤,都趕緊過來領(lǐng)衣服!”

葉帆坐在房間的角落里,看著身邊的人都上去排隊領(lǐng)衣,她不明就里,也跟著上去領(lǐng)了一套衣服。

回到位置上,展開一看,才發(fā)現(xiàn)這衣服的造型簡直了,和這古代保守的衣服一比,潮得不行,又露胳膊又露腿的,最夸張的是,她的這套衣服沒有褲子,衣擺剛好垂到膝蓋往上一截。

雖說她是現(xiàn)代人,穿上這身頂多只能算短袖連衣裙的衣服也沒什么,但她現(xiàn)在女扮男裝,更何況,要在眾目睽睽下?lián)Q衣服,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。

正當(dāng)她盯著衣服犯愁的時候,對面?zhèn)鱽硪粋€酸溜溜的聲音,“大家快瞧瞧,這個啞巴仗著自己生得俊俏,不屑換衣服去以色侍人呢!”

抬眼看去,一個長得十分精致的男孩子橫眉倒豎,穿著一件中規(guī)中矩的衣服正沖著她撒火,葉帆眨了眨眼,一時沒明白他的敵意打哪里來。

“弭音,你不就是瞧他長得比你好看,領(lǐng)的衣服比你出挑嗎,嫉妒就直說,少在這兒煽風(fēng)點火!勸你一句,夫人就在里面,這些不入流的手段還是收起的好。”

葉帆聞言,往右邊一瞧,是個濃眉大眼的男孩子,領(lǐng)的衣服也是中規(guī)中矩,但他卻沒什么怨言,看來,和那個叫弭音的,不是一路人。

弭音被橫昱當(dāng)著眾人的面羞辱,自來心高氣傲的他咽不下這口氣,指著橫昱就開始揭傷疤,“橫昱,你少拿夫人壓我,在這里,大家都一樣!進(jìn)了這個門,誰能比誰清高多少,你少端著架子教訓(xùn)我!你橫家早就垮了,你也不是什么橫大少爺了!”

葉帆對這個幫她的男孩子很有好感,作勢就要起身為他出頭,卻沒想到,橫昱比她更快一步,已經(jīng)沖了過去,正要一拳打在嚇傻了的弭音臉上時,卻突然被人抓住了拳頭。

一切發(fā)生得太過突然,待葉帆看清時,才發(fā)現(xiàn)不知何時,屏風(fēng)后的夫人竟走了出來,以極快的速度出手,制住了橫昱,鳳眼閃著寒光,冷峻的開口:“橫昱,你是要造反嗎?”

“夫人?”橫昱轉(zhuǎn)眼對上了夫人的視線,立刻跪下來認(rèn)錯,“橫昱不敢!”

“下不為例。”

夫人收了手,轉(zhuǎn)眼看著弭音,淡淡的道:“本來念你是棵好苗子,想給你機(jī)會,但你自己不珍惜。青鸞,帶下去吧。”

“是,夫人。”

青衣丫頭行了一禮,受不了弭音的哭饒聲,素手一點,人就立馬老實的被她帶走了。

這一場鬧劇下來,葉帆看傻了眼,原來此地竟是藏龍臥虎,連個小丫頭都這么不簡單。難怪賢王要出此下策了,這里,真的好復(fù)雜!

就在葉帆神游的時候,夫人走到了她面前,漂亮的眼睛里不帶任何感情,盯著她冷冷的說:“至于你,一兩足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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