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夜,葉帆失眠了!
不為別的,就為她的愚蠢!竟然蠢到以為黎祀會為了一個廚房跟她較勁,害得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!不僅告訴黎祀種種事情的來龍去脈,包括之前她壓在心底準(zhǔn)備賴掉的欠賬,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!
黎祀臨走前留下的那句“原來如此”像個魔咒,時時縈繞在葉帆耳邊,短短的四個字,聽上去卻覺得包含了千言萬語,每回憶一次,就頭疼一分,葉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嘆氣,以后該怎么辦?
被這種不安的思緒的困擾,葉帆徹夜不寐,直到第二天一大早,剛有了一點(diǎn)困意,就被前來伺候她起床的紅鯉給叫沒了。
“公主,您的眼睛好黑呀,要不要奴婢去請吳大夫來看看?”
紅鯉伺候葉帆洗臉,瞧著她的兩個黑眼圈有些擔(dān)心,完全沒料到這是葉帆沒睡好造成的。
“不用,不用,我就是沒休息好。”葉帆擺擺手,看著紅鯉想起了昨晚吩咐她的事,隨口問道:“對了,你給我做的晚膳呢?”
“???公主不是說累了,不吃了嗎?”
葉帆洗完臉坐在梳妝臺前,透過銅鏡瞧紅鯉信誓旦旦的模樣,疑惑頓生,“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?”
“昨晚賢王爺特意來找奴婢,說您累了,已經(jīng)睡下了,還讓奴婢別來打擾您休息。”
“難怪。”
葉帆喃喃自語,倚在梳妝臺上若有所思,難怪昨晚直到黎祀離開,她都沒有見到紅鯉,好在她為昨夜的事分神,才沒覺得餓,否則,豈不是又被賢王坑了一次?
紅鯉沒察覺出不對勁,只顧忙著幫葉帆梳妝打扮,待葉帆穿戴好,就有個奴婢來傳話,說黎祀請她去用早膳。
然而,葉帆不愿意去,因?yàn)樗€沒想好要怎么面對黎祀,和他說的那些話,當(dāng)時不覺得有什么,現(xiàn)在想來,竟和表白差不了多少!
在昨夜糾結(jié)不安的同時,她把所有的事情拉通想了一遍,終于明白之前的種種奇怪感覺,都是源于她早就喜歡上了黎祀,但是又一直沒有去正視那種心情,所以迷糊到了現(xiàn)在。
葉帆不傻,黎祀也不笨。既然她能明白的事,她不信黎祀會不懂,但是這種“你知道我的想法,我不知道你的感受”的被動,卻讓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。
是等著黎祀回應(yīng)?還是她主動一些,把這層紙捅得在大一點(diǎn)?
可這些的前提是,黎祀也得喜歡她啊!
葉帆摸不透黎祀的想法,糾結(jié)的在原地打轉(zhuǎn),紅鯉見了不解的問道:“公主不想去嗎?奴婢這去回絕王爺。”
“哎,你站??!”怕紅鯉真去,葉帆急忙叫住了她,穩(wěn)了穩(wěn)心神,是福不是禍,聽天由命吧!
當(dāng)即邁著堅(jiān)定的步子走出了門,頭也不回的喊了一句:“咱們走!”
盡管做好了心理建設(shè),但葉帆在看到黎祀的那一霎那,心臟卻兀自跳得飛快,緊張的話都說不出來,就這么立在飯廳門口,不進(jìn)不退。
“傻站著做什么,過來。”
黎祀不知何時走到了葉帆面前,牽過她的手,拉著她坐到了桌旁,婢女們也適時的端來了早膳。
自從清楚了對黎祀的想法,葉帆發(fā)覺,無論黎祀說什么做什么,都能輕易的左右她的情緒。
好比剛才的牽手,又不是沒牽過,卻讓她感到一陣窒息。當(dāng)黎祀握住她的手時,她簡直心跳如雷,臉也燒得不像話,也不敢與他對視,只能趁他不注意,偷偷瞄一眼。
葉帆為了不讓黎祀發(fā)現(xiàn)她紅著的面頰,一直低著頭,但她燒紅了的耳根卻出賣了她,黎祀瞧著她此地?zé)o銀的行為,頗覺好笑,揶揄的問:“公主,醒醒,菜齊了,可以吃飯了。”
知道黎祀在笑話她,但她卻不敢抬頭反駁,埋著腦袋推脫:“你先吃著,我、我東西掉了,在找呢!”
“是嗎?本王瞧公主剛才的面色不佳,還以為公主沒睡好,原來是這樣。”
葉帆聽黎祀這話以為糊弄過去了,卻不料黎祀忽然低頭湊了過來,認(rèn)真道:“丟了什么東西?要不要本王幫你找找?”
黎祀的俊美的臉龐近在眼前,但葉帆卻無暇欣賞,嚇得噌一下抬起頭坐的筆直,兩手捂著久未褪紅的臉,慌忙說:“不、不用!我、我突然想起來,東西落在房里了,沒帶出來!”
“東西沒丟就好。”
雖然嘴上這么說,但葉帆瞅著黎祀眼里的了然之色,知道她拙劣的謊言被黎祀看穿了,索性放開手,破罐子破摔的道:“看什么看,沒看過人臉紅?。〕燥?!”
說完,也不敢看黎祀是什么表情,拿起勺子低頭喝粥,一入口,她就嘗到了熟悉的味道,這是……
“你做的?”
葉帆轉(zhuǎn)頭問黎祀,滿眼的認(rèn)真,而黎祀不置可否,只是淡笑著說:“多吃點(diǎn)。”
這一笑,如同溫暖而美好的晨光,照進(jìn)了葉帆心底,平靜了那顆砰砰作響的心,卻又似一陣春風(fēng),把剛靜下來的心吹得一陣悸動。
被黎祀的笑晃了眼,葉帆好一會兒沒有動作,黎祀見此,正要說話,卻被匆匆跑來的總管打斷,“王爺,宮里來人了,要接公主回去。”
一聽這話,葉帆總算回了神,第一反應(yīng)就是抗拒,卻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來。
因?yàn)樗睦锴宄?,既然是來接她的,那么皇帝一定已?jīng)知道她偷溜出宮的事,能在這里住一晚,說不定是皇帝最大的底線了,眼下的情況,若她抗旨,或許還要連累黎祀。
所以,葉帆決定回宮,深吸了一口氣,她看著黎祀,笑問:“能帶走嗎?”
“不能。”
聽到黎祀斬釘截鐵的拒絕,葉帆深感失落,她不過是不想白費(fèi)黎祀一大早起來熬粥的心思罷了,正是暗自傷心之際,又聞黎祀說道:“公主若是想吃,下次再做就是。”
葉帆心里的陰郁因?yàn)槔桁氲囊痪湓捦蝗灰粧叨?,變得晴空萬里,喜出望外的道:“一言為定!”
“本王一諾千金,決不食言。”
得了黎祀正兒八經(jīng)的承諾,葉帆才放心的跟著來人回了宮。
心里一直惦記著何時能再見黎祀,以至于皇帝罰她禁足的話,她也置若罔聞,直到跟她一起回宮的紅鯉拽了拽她,她才反應(yīng)過來,卻是跪謝皇帝的恩典,搞得皇帝莫名其妙,連忙派了兩個御醫(yī)跟去繁花宮瞧瞧她怎么了。
可惜,葉帆的相思病沒法治,御醫(yī)看了半天,最后開了幾副安神的藥應(yīng)付了事,紅鯉也以為葉帆病了,熬藥給葉帆喝。
這藥雖沒把病治好,卻也讓葉帆正常許多,大概是被禁足的這十來天足夠長,長到葉帆以為過了好幾年,當(dāng)時的悸動,全給了無生趣的日子磨平了。
葉帆來時正處盛夏,然而一晃眼,日子已近立秋。
晨光熹微,涼風(fēng)習(xí)習(xí),葉帆靜靜的坐在回廊下賞著鮮花。小梁子說得不錯,整個皇宮,果然只有繁花宮種了花,瞧著面前的桂花樹,有些已經(jīng)開了花,隨風(fēng)不時送過來若有若無的甜膩花香。
“公主,原來你在這兒啊,奴婢總算找到你了。”
葉帆轉(zhuǎn)頭,瞧見了跑到她身邊,正喘著粗氣的紅鱗。
原來以為這丫頭怕她,所以說話結(jié)巴,現(xiàn)在才知道,這丫頭只要一緊張,就會結(jié)巴,幸虧有紅鯉從旁疏導(dǎo),這丫頭才能正常的和她溝通。
想起自打起床就沒見過的紅鯉,葉帆疑惑的問紅鱗:“怎么就你一個,紅鯉人呢?”
“就是紅鯉姐讓奴婢找的您,說是有急事。”
葉帆看紅鱗急匆匆的神色,起身邊走邊問:“到底什么事這么急?”
“奴婢也不知道,奴婢剛才正在門口繡花,紅鯉姐突然跑來讓奴婢幫忙找您,說有急事。”
急事?
二人邊走邊說,紅鱗這話更叫葉帆疑惑,當(dāng)下走得更快,剛走出花海,就看到紅鯉捧著一個盒子站在那兒焦急的張望。
“公主,可算見到您了!”
“瞧你急忙慌的樣子,到底有什么要緊的事?哎,盒子里裝的什么啊?”
禁足的日子過得波瀾不驚,對葉帆而言,哪有什么急事,倒是對紅鯉捧著的盒子興趣十足。
“月妃娘娘回宮了!”
“她回宮跟我有什么關(guān)系。”
葉帆不知道月妃是誰,自然也不關(guān)心她回不回宮的事情,瞧著十分精致的盒子,更是好奇,正伸手準(zhǔn)備揭開瞧,卻被紅鯉一把轉(zhuǎn)給了紅鱗,拉著葉帆就往寢殿走,邊走邊替葉帆著急:“公主快些準(zhǔn)備吧!遲了就來不及了!”
“等等!”葉帆被紅鯉徹底搞蒙了,“我為什么要準(zhǔn)備?準(zhǔn)備什么?什么遲了?你說清楚!”
“當(dāng)然是梳妝打扮呀!月妃娘娘昨兒從鉞戎省親回來,得了皇上恩準(zhǔn),今兒要在瓊?cè)A宮設(shè)宴,您還不快點(diǎn),遲了是會讓人笑話的!”
“她的宴會跟我又沒關(guān)系,不去!”
葉帆反向用力拖著紅鯉的手,十分抗拒,這種毫不相干的場合,她是一點(diǎn)也不喜歡!也不想去!
葉帆和紅鯉相處久了,方式就有些隨意,葉帆對什么都不太上心的性格,讓紅鯉從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,快速成長為能獨(dú)當(dāng)一面的領(lǐng)頭宮女。
凡是為了葉帆好的事,她都十分上心。今天一大早,皇上就讓人傳話,讓葉帆出席月妃的接風(fēng)宴。她知道后就四處打聽消息,又跑了一趟尚衣局,取來了之前訂做的衣服。
現(xiàn)在卻見葉帆毫不在乎的樣子,恨鐵不成鋼的急道:“您一定要去!因?yàn)樵洛锬锊粌H回來了,還帶來了她的三個侄女,這次宴請的人上至皇子,下至朝臣,就連嚴(yán)王爺也在邀請之列,所以您非去不可!”